Happyblossom
幸福开花
文/秦娥
养了3年的幸福树开花啦。
我是在捡拾落叶的时候发现的。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大约是上星期吧。那个时候,我还有点怀疑,是不是窗外的花朵飞落到了我家?我养的树也能开花?我在绿叶丛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它生长的位置,过了几天,也就淡忘了,其实是,没把它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又捡到两朵,这两朵不似前一朵那样干枯,还新鲜着呢。我捡起来,一朵放在茶几上,一朵用指尖捏着,仔细端详。你看,花朵呈喇叭形,形似桐花,只是比桐花小,肉质也没桐花那么厚,喇叭口是波浪状的花边;颜色呢,淡淡的绿,微微的黄,从花蒂到喇叭口,由绿到黄渐变,那颜色,藏在绿叶丛中,真是不容易发现;对着喇叭口往里看,四根细细的花蕊,像丝线一样,柱头上有一丝丝花粉;放在鼻前闻一闻,咦,香气浅浅淡淡的,不使劲吸,似乎都闻不到。
里里外外端详完这朵,再看那朵,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我走近幸福树,一定要找到它生长的位置,先从最高的枝头,由中间到外围的枝桠,一点点地找,就是找不到,再由站立变成蹲姿,把花盆转了一个圈儿,呀,这才发现,花朵生长的地方。在它落下的地方,花蒂还牢牢地长在枝头,一根较粗的半透明的蕊丝从花蒂处伸出!终于找到啦,我惊喜地盯着这个地方,盯得花儿都有些不好意思啦。这真是个奇迹,这棵树以前一直放在卧室那边的阳台处,可能是阳光太强,或者是浇多了铁肥,树叶都变黄了。换到阴台后,叶子颜色才慢慢缓过来,现在,已经发出了不少新叶,正在庆幸它恢复了健康,没想到,竟然又开出了花。用一句不太贴切的成语来说,我想到了“锦上添花”四个字。锦上添花是这么容易碰得到的吗?直到这会儿,还有些不敢相信。也难怪我难以相信,这花儿也太低调了,从颜色到气味,都是一幅隐身的做派。
如果不是我有捡落叶的习惯,拿把笤帚扫了,可能到现在也难以发现呢。
不行,这样的好事,我必须记录下来。我急忙从柜子里翻出该充电的相机,把落花揞到它落下的位置,拍了下来。无论我怎么细致地用文字去描述,它都将和这朵花真实的样子不能百分百吻合,我想,这就是语言和相机的区别。想看看相机里的幸福花是什么样子吗?呵呵,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发给你啊。
水萝卜棵
Waterradishtree
离开家乡二十余年,家乡一种叫“水萝卜棵”的野菜我一直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尤其是早春时节,家乡麦田的水萝卜棵长得正嫩,若采摘些回家做菜吃,对委屈了一天的我来说,真是莫大的幸福。远在高原,对水萝卜棵的怀念更增加了几分。
怀念它、记住它,对我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文字写出来。可是要怎么写它呢?即使描述也不无困难。它太普通了,比起其它的野草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为什么会在我的记忆里留下这么难以磨灭的印象。它的叶片正面儿较光滑,反面似有茸毛,吃到嘴里,有些麻麻涩涩的,但味道清新,就是早春的味道。还是在去年冬日的一天,手头的活都干完了,握着鼠标,在网上胡乱地点,突然就想,如今网络这么发达,这个“大市场”上有没有水萝卜棵的信息?这一搜,果然就被我搜到了一点儿。一个名叫率秋玲的写有如下一段文字:
记得小时候,到了初春,小孩子都去地里挖这种野菜,下咸糊涂喝,特别的美味。叶子有一点像荠菜,但叶片更多也更肥厚。夏天就在麦田里长得很高,开粉紫色的小花。原来麦田里总是很多,最近好几年都没有看到过,满地里长的都是荠菜。简直担心这么美味的野菜已经绝迹了。
看到这里,我有些吃惊,身在高原太久了,家乡越来越远了,家乡的消息再也没有人带来了。我不知道,人事在变,植物也在变?连水萝卜棵这样旧时的伙伴也要消失了?等下次回家乡,不但无人识,怕是连草也不识了。
顺着秋玲的这段话,网友们讨论开了。“诸葛菜吧。不过诸葛菜很高大。水萝卜棵花没有那么大。”“那是不是蓝香芥?”“不是,花朵小小的,也不多,整株和成熟的麦子差不多高。原来很多,和一种叫米米蒿的,满麦地都是,现在怎么不见了,净是些荠菜。”“那是不是米瓦罐?”“不是啊,米瓦罐我们这里叫面条子棵。”“贴张图看看。”此话一出,数人附和。“亲人,我要有图我早贴了,问题是,现在我拿着相机都没有地方去拍去,多少年没看到过了。”秋玲急了。没多久,“河南阿宽”还真贴出了图片,并说:“这个图是吧里看到的,我觉得红圈子里的那个,有点儿像,大家看看。”河南姜老师说:“这个菜的学名叫离子草,我在《中国农田常见种杂草原色图谱》里面没有找到,原因是这种野菜现在不常见了,我小时候——年前还有,是野菜中最好吃的,我们那个地方的歌谣是:‘水萝卜棵,踹窝窝,不吃不吃吃两个。’”真没想到,我一直念念不忘的草,还有这么多人也在惦记着。离子草,这个名字怪好听的。我记忆中的水萝卜棵,多是蒸食,像蒸槐花一样,洗净,用面粉拌匀,上笼屉,蒸熟了,再用小磨香油、盐、蒜、葱、姜拌着吃,很美味。此外,也可以煲烫(用它烧汤叫喝“豆摸子”)或煮到面条锅里,也不错。
豫东有谚语:“水萝卜棵(kuo),打豆沫,越打越好喝。”
小胖子说:“水辣萝卜棵,插豆沫,客来喽,盖住锅,客走喽,三碗两碗喝。”听,这就把水萝卜棵当成宝了。
早春二月,农人们开始开闸浇地了。冰冻了一冬的麦苗咕咚咕咚喝饱了水,一夜之间就返青了。伴着麦苗生长的水萝卜棵也跟着沾了光,变得绿油油、水灵灵、肥嫩嫩的。握在我们小孩儿手里,一棵就是一大把。每挖一棵,都心里一喜。一棵一棵地挖下来,等到手挽的竹篮满了,心里也便装满了欣喜。这时我们也玩得累了,嘴唇有些干渴,肚子里也饿了。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迎上来看看我的“收成”,也禁不住赞美几声:“看这水萝卜棵长得咋恁好啊,晚上我给你们蒸着吃!”受到母亲的鼓励,下一次,我挖水萝卜棵就更带劲了。
城市里的春天,不可能见到青青麦苗,更不可能见到水萝卜棵,回忆起遥远的家乡,家乡仿佛就在眼前。
杏儿
Apricot
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灰黑土脸的世界活了。看着那一树又一树粉粉柔柔、滑滑嫩嫩的杏花,开在黑黑的又老又粗又干又硬的树干上,亮亮不无天真地问,奇怪,这老树干上怎么能长出这么鲜嫩的花儿啊?其实,这何尝不是我的疑问。整整一个冬天,风刀霜剑严相逼,一棵又一棵树,尽失生机。你等啊盼啊,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世界又活过来了。只是那树干与花儿的强烈对比,仍然使人心生怀疑,这是真的吗?
昨夜一场薄雨,今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看,此时的我,倒希望春天的脚步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我从容捕捉花开的声音,细细看清春天的颜色,尽情闻够春天的味道。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今年的春天,仿佛来得格外的早。想起“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诗句,感觉到古人的那份浪漫情怀,到如今,也只能在诗句里寻觅了。“雨细杏花香”“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在这样的春天里,日子要怎么过,我都觉得是幸福的了。不过自从“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诗句产生以来,杏花,就再也和一瓶酒分不开了。
不知怎的,这个春天,总是回忆过去,特别是看着满树粉白的杏花时,尘封记忆深处的故乡的田野就占据了脑海。
早春二月,故乡的田野,是麦苗的天下。青青的麦苗,一见春阳,就急着返青。此时,我和建丽、书霞就挎着竹篮,一起来到麦地里。我们关心的不是麦苗的长势,我们是来挖水萝卜棵的。挖水萝卜棵,也就那么十来天的时间,过了这十来天,水萝卜棵就长老了,开花了,不能吃了,我们也就不再挖它了。挖水萝卜棵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也许是春天里,除了放风筝之外,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了。放风筝好是好,但在大人们看来,就是个玩儿,不像挖水萝卜棵儿那样有收益,于是,挖水萝卜棵自然会得到大人更多笑脸。早春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放眼整个村野,除了麦苗没有别的什么作物。
谚语云:“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卖钱”。杏树一般能活40年甚至岁,高可过5至7米,有“长寿树”之称。百度上还说,杏树适应性强,杏树根系发达,入土很深,大约和树高相当,这也正是其耐寒的原因。可惜小时候,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杏树。在我的手里,杏树也从未长大,总是我从麦地里挖回去栽下第二天就死了,害得我白疼它一场。
挖水萝卜棵时,一不小心,一株杏树苗就出现在麦苗地里,此时的它,红红的茎杆儿,红红的叶边儿,一副弱不禁风、惹人疼惜的小模样,和凤仙花倒有些相似,长在麦地里,还是很显眼的。我心里一动,放下篮子,用手和铲子小心地把它连同一个土团挖了出来,生怕弄断了它的根。有了这棵小苗儿,好像就再也没有心思挖水萝卜棵了。此时,如果篮子已经满了,就立即回去,如果蓝子还空得很,就潦潦草草地再挖些,松松垮垮地撂到蓝子里,待到能看得过去了,就用手臂挽了篮子,两只手交叉在胸前,小心地捧着杏苗回家了。回去看,眼睛满院子地瞅,打量着哪个地方更适合它生存成长。我一般都选择院子里靠近大门院墙的墙根处,觉得这里不会被谁不一小心一脚踩了去。拿来铲子挖一个小坑,然后把团着土的杏树放进去,再用水缸臼来一缸清水浇灌。这样,种杏的工作就算完成啦。打量着这棵略微发蔫的小苗苗,一个心愿也埋下了。
这一晚,准会做一个杏树长大、开花、结果的甜梦。梦见杏树开出一树的香花儿,结出一树的甜果儿。
可是,好梦不长。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再去看时,杏树已经倒地而死。它那小小的红色的身躯就躺倒在原处,瘫软得就像一根煮熟的面条,红红的、毛毛的叶边儿,也失去了美丽的颜色。
心里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怎么也想不出,把它换一个地方,它怎么就要以死相拼呢?于是就责怪自己可能路上花的时间太长了,或者移的不是时候,应该在早上或者晚上没有太阳的时候挖才行。第二次再去挖水萝卜棵时,就努力在麦地里寻找杏树。果然还是被我找到了一棵。这一次,就格外小心翼翼。先不急着挖,在它跟前放块石头或者做个别的什么记号,然后先去做别的活计,一直耐心地等到夜幕降临,太阳没有了一点温度,不可能再晒着苗苗了,再过来挖。
从挖到杏苗,到回到家里,尽量缩短时间,以防路上死掉。
觉得一切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了。杏树还是死翘翘了。
此后,再遇到杏树,我便再也不去动挖的念头了。心想就让它安安静静地长在麦田里吧。况且即使我不去挖它,一年又一年,只见过杏苗儿,却从未见过麦田里长出杏树来。就觉得杏树可能是太侥幸了,不适合在我们那样什么都潦潦草草的村庄生长。所以到了每年六七月份,只见外地来的卖杏人推着自行车,车座后挂着两筐还带着鲜杏叶儿的杏子叫卖。
可我们很多人都买不起。也不知谁编了个顺口溜:“巴丹杏儿,苦丹仁儿,卖杏儿的,是俺侄儿!”说是骂人吧,似乎也还算不上,说不是骂人吧,里面怎么透着股酸酸的味儿?
多年之后,我的家安在了高原。6月的一天,我们到一个产杏县采访。开车路过一个村庄,从公路上放眼望去,只见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杏树。微风吹拂,一颗颗黄黄红红的杏儿在绿叶间荡来荡去,抓着树枝荡秋千似的,“红杏枝头春意闹”,此时有了别一种味道,我的心也一上一下地动了起来。
这一次采访相当成功。文字图片不但在我们的内刊上占据了重要位置,还上了省报。此外,不能忘怀的还有,回来时,对方送了我们每人一纸箱杏子,足有小时候卖杏人自行车后挂的一筐那么多。红红黄黄的一箱,鲜艳欲滴,上面还有细细的绒毛。我一辈子也没吃过那么多杏子。
快进城的时候,路上下起了小雨。我把杏子直接送到了父亲那儿,让父亲尝尝。父亲挑了一颗,咬了一口,嗯,甜。此时我又想到了已经长眠西山的母亲,母亲,她尝不到了,也尝不出高原的杏和平原的杏有什么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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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品
秦娥:醉把牡丹仔细看
秦娥:毛地黄
秦娥:重庆的雨
作?者?简?介秦娥,本名王改芳,青海作家协会会员。做过教师、秘书、影视撰稿,现为公安杂志编辑,约篇散文、诗歌、评论、小小说见诸于省内外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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