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住进新家后的第一次假期竟如此漫长,如此戏剧化,这是在做寒假计划时从未想过的。没有旅行、没有聚会,甚至没有出门走走看看的欲望,只是如冬眠的北极熊般呆在家中,祈祷平安。
不知不觉,江南已春。
对面马路边的树殷红一片,是桃树?随后又有两棵满树雪白,是李树?没多久,开门即能闻见樟树清淡素净的花香了。
小院也渐染更多颜色与芬芳,有了春日模样。一切都在好起来。
春日
从老周的苗圃带回来的三色蓳和金盏菊开了整个冬天。当初,先生为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全都密植。而我一日日修剪后,每棵小苗都膨胀开了。于是又不断间苗,东挪西移,甚至无地可移,只好移进长盆里。
对新院子的构想也如此,有了大致想法,缺乏细节控制,自我安慰一句——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我们用蓝黄两色三色蓳拼成了颗爱心,又和火星花一块儿拼了个大菠萝。深红色三色蓳花瓣如丝绸,耐雨淋,种在窗下镶边。蓝、黄两色花大,花瓣略薄,雨淋后颓萎不振。我日复一日修剪,待到雨过天晴,它们又齐刷刷开出精神抖擞的花来。心知三色蓳不耐热,总想着很快它们就要全部覆灭,于是愈加珍惜。它们也懂我的心思,足足已开了五个多月了,还没有告别的意思。
结婚那年,也是老周,来家里种花。金盏、彩叶草种满了院子。那时还不懂那许多的花,更不知道它们的习性。这回亲自去了老周的苗圃,他说他儿子在老家当公务员,他也快要回去了。苗圃里还是那几样:金盏、彩叶草、三色蓳、鸡冠花。只是彩叶草有了新品种。留着做种的鸡冠花高大如炬。
金盏,我以前并不喜欢。它的颜色太明媚,气味又太重,让人招架不住的感觉。今年剪着剪着,越来越喜欢它了,因为它分蘖能力强,有股永不言败的狠劲。据说中世纪人们已将它用于疗伤,更藉以对抗瘟疫和黑死病。
老花市去年拆了,还留有些店铺,不见了常去买草花的那家。新辟的停车场兼卖着三角梅和各色苗木。我们买了些三角梅、黄金香柳、瓜叶菊、金雀花、香雪兰,矮牵牛。一派明丽鲜亮,点亮了小院。却觉得缺少些念想。
偶尔还是回南山顶,见老家的红花檵木落红一地,柚子满身花苞。甚至发现一朵洁白的马蹄莲,应是多年被旁边的鸢尾、翠芦莉等埋没,才始见花开。
直到自己养的小苗下了地,开起了花,才感受到新院子有了些亲切感。
往年我都任由小苗们听天由命地长大,今年被先生念叨多了,也就勤力了许多。风铃草、玛格丽特、矮牵牛、小丽菊、天竺葵……通通打顶,连毛地黄我也想打顶……每天都在打顶、掐花苞、剪残花……
功夫不负有心人,每一样都比往年有了更多花苞。玛格丽特长到70公分直径,真是令我欣喜。哈哈
不过,最爱的还是银莲花。
把去年的球根种下后,没多久都发出了嫩叶。不用特别管理,它们不声响地在荫地里开出了惊艳的花。珠穆朗玛冰清玉洁,弗克先生的眼线迷人,双色美人的红晕泛起,爱尔兰总督飘逸玉立。其它品种至今未见花,许是球根烂了?待到所有的银莲花都开了,专门写一篇。
播撒的波斯菊已经零零星星开花了。其它种子都没有发芽。移栽的月季陆续也有花苞了,除开盆栽的,奥莉维亚第一个开。然而,年纪最大的那棵玛格丽特王妃却元气大伤,夏洛特夫人也满是盲枝。
再次自我安慰——
植物们搬家也要有适应期的,第一年先活命。
孩子们的适应能力倒是很强,生活也更为丰富。
没多日,枇杷树的枝干就被爬得光溜溜,又是搭树屋又是建秘密基地。道路封闭那些日子,枇杷树成了他们的瞭望台,时不时爬上去看有没有人经过。
未来的地质学家挖掘了无数石英以及各种令其爱不释手的宝石。妹妹几乎每日都在念叨她种下去的小花,哥哥在沙堆里玩得不亦乐乎。
又一日,哥哥突然说要学车,自己去练了练,也就学会了。之后,甚至独自从公园一路骑回了家。
新院子没有南山顶的远山、飞瀑、雾霭、蛙鼓、蝉鸣等一切宁静,新院子有车来车往的疾驰,有突如其来的邻里关系,有意料不到的疫情,好在也还有一院子花草和斜阳下闪烁枝头的光辉。
感恩平安的每一个日子,愿春暖花开于每个人心中。
春
/4/23
此时此地
Wishyouwere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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