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的秋和叶

这几天天气很好,在加拿大说天气好,一般就是说不冷,每天气温都在十五度以上,最高温度接近二十度,所谓的IndianSummer(印第安的夏天)天气,很难想象上周才下了场雪,连着几天零度以下,在外边走路冻得缩脖子,天气预报说今年的IndianSummer要破纪录地持续超过一周的时间。好像也没人确定地说清楚过北美每年十月十一月这种气温突然回升的天气为什么叫IndianSummer,看名字只知道和北美原住民印第安人有关,然后被来到新大陆的英国人法国人拿去了用,据说这是印第安人秋季狩猎的时候。也不单单是北美的天气现象,世界各地的秋天都有,只是叫法不一样,欧洲德语和斯拉夫语国家,从德国奥地利到捷克克罗地亚等,称之为“老妇人的夏天”,OldWoman’sSummer,还有很多地方用宗教人物的名字,比如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和低地国家等的”圣马丁的夏天“,因为圣马丁日在11月11日,常意味着秋天的结束。

中文里对应的名称是秋老虎,但秋老虎出现得要早一点,立秋之后的八月和九月,厌倦了暑热之后抱怨又回升起来如老虎一样凶猛的高温天气,加拿大这边的IndianSummer一般发生在第一次霜降之后,确实已经很冷了,至少在十月份或者更晚,叶子几乎已经落完了,寥寥几片枯灯般地挂在枝头,让人垂怜,很快会被又一阵冷风带走,草木摇落的季节。而中国的北方比如北京,这个时候还是各种秋天的颜色,红的或者黄的,光和风配合着掠过,树上闪曳不定,树下落满一地,秋天还要几周才会结束,人们还是不断赶往西边的香山看红叶或去大觉寺看那棵千年银杏树。

写过《故都的秋》的郁达夫在另一篇文章《北平的四季》里提到过IndianSummer,”所以我说,北平的秋,才是真正的秋;南方的秋天,不过是英国话里所说的IndianSummer或叫作小春天气而已。”出生在浙江的郁达夫在北京的生活很短暂,除了几次简单拜访,只有年左右(年10月到年2月)因为在北大教书的缘故,完整地体会过北京的四季,但也只呆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并不长的一生大都活动在中国南方,家乡富阳,安庆,武汉,杭州,福州等,或者更南的地方,抗日战争时工作的新加坡,还有最后被日本人杀害的苏门答腊。可能是四处飘零太久,也可能是在北京生活的时间不长,没来及感受寄居之地的不便,或者是有意忽略了,郁达夫回忆起来北京总是满怀喜爱,“中国的大都会,我前半生住过的地方,原也不在少数;可是当一个人静下来回想起从前,上海的闹热,南京的辽阔,广州的乌烟瘴气,汉口武昌的杂乱无章,甚至于青岛的清幽,福州的秀丽,以及杭州的沉着,总归都还比不上北京——我住在那里的时候,当然还是北京——的典丽堂皇,幽闲清妙。”也许是追索的时候过于感情用事,他说,“北平的人事品物,原是无一不可爱的”,但两篇文章里一些说北京的地方,我实不敢苟同,不过我也离开久了,也不必和往事纠缠,对于北京或者过去,郁达夫自己也说,“一个已经化为异物的故人,追怀起来,总要先想到他或她的好处。”

出国之前我在北京住了七年,回国的时候也特意跑回去北京看望还在那里的朋友,去年住在通州的朋友家里一天,看到北运河旁边我之前只听说过的首都副中心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北京还在不停地向外延伸,把周围的一切又向着更远的地方推走,五环外也有吓死人的房价,压力好像悬在脑袋上,或者从天上慢慢掉下来,一点一点,像是吊着一个液压机,把城市像饼一样的压扁然后摊开,被打薄的人类躺在四五万一平的小房子里庆幸自己的身体没有占太多昂贵的空间,一些买不起首都房子又想留在首都的人把家安在更远的地方,晚上睡觉一只脚伸出去在燕郊,脑袋留在北京,梦就算完整。我的几个朋友已经离开了首都,或者回了老家,或者去了另一个城市,我也趁着回国尽量一一去拜访了。北京还有几个可以一起出来吃饭或者蹭住的朋友,但朋友们和我一样都在衰老,看起来无精打采,聊起来一些我可能插不上嘴的话题,而城市却看起来像充满活力的有机生命体,不断新陈代谢,卷进来一些充满激情的新鲜年轻人,排出去衰亡的细胞,像北京入秋之后干燥起来的空气让皮肤脱落一层一层的干皮角质。

北京的季节说得上喜欢的好像也是秋天,这可能和雾霾有关系,不知道现在北京的空气质量如何了,我在北京的时候,看得见蓝天的日子不说刻骨铭心,至少也是赏心悦目,可堪回首,提笔记下或者发朋友圈,而秋天的蓝天又是最好的形态,“最大密度的蓝色”,“无限近似于透明”,日语总喜欢反应过度,但也比每年的“一XX,北京就XX”,要好多了。秋高气爽的时候常常万里无云,可以洗眼睛的通透,像是又洗刷干净的玻璃大厦,这次路过才发现居然如此不同。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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