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松藤之后,我们来到了小矮人上野砂由纪的领地。为什么称她是“小矮人”呢?原因有二。其一,上野本人就是一个小巧的女性。其二,在她家的花园中心矗立着一个可爱小矮人城堡,而在花园入口的门楣上我们也隐约可以看到小矮人们调皮的身影。在常人的想象中,这片平米的大花园也的确需要至少7个小矮人来帮她照顾、打理。然而,站在湖畔的她,却小声地告诉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只有她和她的母亲,小矮人们只“负责”玩耍和休息。
坐在轮椅上的我一下子就被她的这句话所感动了,望着城堡边那片充满了诱惑的东方罂粟,我默默地对自己说:热爱园艺的人果然都有一颗美好的初心!
因为这颗初心,上野和远道而来的我们一见如故,在北海道六月的骄阳下,我们围坐在一起聊她一如童话世界般的花园也聊我们共同热爱的园艺。
如果说松藤是个“工具控”那么上野就是个“植物控”。聊起北海道的植物,她可谓是如数家珍。通过这番恳谈,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北海道可以成为全日本最有“花园气质”的地区之一了。
上野说:北海道虽然寒冷,但并不干燥。虽然花期短,但花期紧凑没有夏季的休眠期。所以说,北海道的气候和英国的科茨沃尔德的气候十分相仿,都是世界上最适合种花的地区之一。
她还说,北海道的花园季是从每年4月开始至10月结束的。(所以“上野农园”每年的开放时间是4月29日至10月16日。)4月,是球根花卉的天堂,满园里盛放着葡萄风信子、洋水仙和郁金香。5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春风终于从本州吹到了日本最北的地方。6月,是宿根植物的初花期,花园会因为薰衣草、飞燕草和羽扇豆的盛开而呈现一片浅蓝色或淡紫色的气相。7、8月,是真正的夏季,大部分花卉都在此时进入了盛花期。9月,已是秋日,山上的枫树和水边的蒲苇会在风的摇曳中为这里的花园季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花期过后的10月,才是这里最忙的时候,因为所有的花都要贴地修剪,如此,植物们才经得起冬季齐腰深的雪压。
“那么,在大雪封门的冬季你们会做些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在冬季,小矮人们都躲到城堡了冬眠了,我和妈妈就趁机到外地旅行。”上野俏皮地答。
“这么大一个花园你们母女俩儿怎么照顾得过来呀?”我再问。
“当然很辛苦。但,我们自有‘妙’法!”上野再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上野介绍了她家的种植史,并对如何建立一个“懒人”花园给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好方法。
上野家世世代代都在本地种水稻,所以时至今日,她的花园依旧叫“上野农园”。早年,和中国农民一样,她家的水稻是由政府收购的。后来,改成自由经济,农民的水稻要自求销路了。为了接待收购商,她家建了一个小花园,不曾想,就是这个小花园从此改变了上野和这个农场以后的发展方向。上野因为小花园喜欢上了种花,而一则粘贴在地铁站里的“英国花园设计研修班”的广告则让这名农民的女儿从此踏上了求学异国的旅程。
5年后,上野学成归来,着手将她家的水稻田改造成了一个具有CottageGarden风格的大花园。自此,她家的农园便摆脱了传统农业的束缚,转而成为了和富田农场齐名的北海道观光农业的典范和代表。上野从此名声大震,成为了当地最出名的花园设计师和园艺家。
之后,她又和知名的剧作家仓本聪合作,为富士电视台50周年台庆的献礼剧《风之花园》设计了拍摄现场花园。该花园费时两年建成,占地平方米,种有多个品种的植物共计2万余株花卉。
由于该剧获得的巨大成功(收视率20.1%),这座花园也成功地进入了全体日本人的视线,自此,她就不再是北海道,而是全日本知名的花园设计师和园艺家了。
平米的花园,在两年内建成?会不会是“豆腐渣”工程?听完上野的介绍,随行专家,对“风之花园”的建设速度产生了疑问。
为此,上野做了如下的回答:造园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当地的土质。在肥沃的土地上造园大约需要2年的时间,而在贫瘠的土地上造园则需5、6年。
是故,在“上野农园”和“风之庭院”的改造中,上野不仅更换了大约30-80公分的地表土,还在种植层下预埋了排水管。
更换土壤的工作量是巨大的!上野举例说,仅在“上野农园”东南角的改造中,她一次就动用了辆(次)的卡车来运输腐叶土以改良当地的土壤。
土质的改良为植物的生长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在改良过的土壤中生长的植物是很少有病害的,除了必要的修枝以外,它们在一年中并不需要过多的管理。
土壤改良之后的下一步就是合理配植。上野以“风之花园”为例,给我们详解了配植的重要性。
首先,她讲了植物的选择(应尽量选择本地或适合本地气候的品种),她说,并不是所有植物都喜欢高温、潮湿的夏季。是故,一如毛地黄、飞燕草、羽扇豆以及耧斗菜等植物在北海道的表现就比在本州的表现要好,花期更长,色泽更鲜艳。在她的花园里就大量地使用了这些耐干燥,喜欢冷凉的植物,这些植物因为适应本地的气候也不需要过多的呵护就可以慢慢长大了。
其次,作为一名花园设计师要有预知植物生长所需空间的能力,以免几年后植物的生存空间过于拥挤。好的花园依靠的是精确的设计,花园设计的越好,植物就越有层次,在以后的养护中就越没有太多的重复工作。上野说,这就是她家“懒人”花园成功的秘诀。
被上野反复提到的“风之花园”就坐落在我们下榻的富良野新王子酒店内。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从容地品味这座曾经感动过全日本的精品花园。虽然,距电视剧播出已有8年之久,然而,有赖于上野的“精确设计”,这个花园至今依旧保持着当年的丰满和灵性。隐蔽在花丛中的大天使加布里尔仿佛是在向我们诉说着剧中的往事,往事中既有那首能叫人闻声即泪的《风铃草之恋》。也有剧中爷爷自创的那些令人费解的花语!
据说,风铃草的花语是——花园里秃头矮人的遮羞帽。那么,这个秃头的矮人为什么会害羞呢?关于这个问题,待我下一次拜会上野的时候,她一定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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